“打职业还不如当网红”、“CBA还比不上一家短视频MCN”？
9月13日，野球帝的达人风波继续发酵，首先是野球帝方面再次发布公告，公告中，披露了9位达人从2020年至今年7月的收入情况。随后，事件中的9位达人再次以视频回应。但这次我们不再细究这里头的对错，而更关注此次披露的信息中，如此明细翔实的达人收入账单——其被公布出来后，再次激起了外界对一个此前就争论不休的话题的热议：篮球网红vs职业选手谁更挣钱？以往在讨论中，关于网红的收入或许还有些模糊，但如今有了明确的数据。而作为篮球领域的头部MCN公司，野球帝旗下达人的收入，一定程度上也能反应当下短视频篮球达人的收入水平。（注明：以下表述中收入除特殊情况说明外，均为税前收入。）收入构成上，野球帝方面将达人收入分为基本工资、绩效奖金、商单收入及其他收入四大类。其中，商单收入是达人收入的核心组成。以抖音ID“野球帝王师傅”的王翔为例，截至9月13日，他的账号粉丝数达到728万，是野球帝达人中粉丝数最高、也是9人中收入最高的一位。王翔在2022年全年总收入2269448.68元，商单收入为1892355元，占比高达83%。9人中收入较低的郭洋，其抖音ID“风一样的男子郭小洋”，截至9月13日，粉丝数达到268万。2022年，郭洋的全年总收入为233360.66元，商单收入为135540元，占比同样达到58%。而CBA球员收入情况如何呢？实际上组成也是类似的。我们需要先从基本工资看起，根据《2023-2024赛季CBA联赛球员选秀、工资帽、聘用及交易管理规定》（以下简称《规定》），CBA一年级新人可以签订的合同有两种：一种是A1类合同，即为俱乐部自行培养球员。A1类合同最低基本薪资标准为15万元/年；合同年限1-4年不等；另一种是A2类合同，即为在选秀大会中被俱乐部选中的球员，A2类合同根据选秀获选顺位不同，薪资标准存在较大差异，其中最低一档同样为15万元/年；合同年限1-2年不等。根据规定，CBA球员在执行完A类合同后，只能与俱乐部签订B类合同，而B类合同起薪至少为原有A类合同薪资的两倍，合同年限1-5年不等。极端情况下，一位非选秀出身、打完新秀合同后仍旧可以留在CBA的球员，在A、B两类合同中，均以最长年限签下最低薪资，那么4+5年，9年里最低可能只能拿到60+150万，210万的薪资。这个数字，几乎与王翔2022年一年的收入持平。值得一提的是，由于公司抽成，野球帝达人的商单收入仅为实际商单营收的3成，这表示仅“野球帝王师傅”一个账号，在2022年创造的商单营收就可能达到630万左右。而CBA规定的单一国内球员最高基本工资限额，即所谓超级顶薪，一个赛季也恰好是600万。乍一看这些数字对比，或许又会变成篮球运动员“打职业不如当网红”的证明。然而上述只是极端情况，事实不是这么简单。就CBA球员的收入构成而言，基本工资同样只是球员收入的一部分，绩效与赢球奖金也是收入来源之一。CBA现行的《国内球员聘用合同(2021版)》中，便含有绩效与赢球奖的两部分条款，具体金额则根据球员议价能力的不同存在差别。同时，《规定》还设有“B类球员激励条款”，激励金额为基本工资的50%-100%，以保障优秀年轻球员可以拿到更高报酬。但在基本工资+绩效奖金外，部分球员也有“商单收入”。广告代言等商业收入，一直以来就是顶尖职业球员的重要收入来源，在国外更是如此。在国内，2017年，郭艾伦成为CBA首位与Jordan Brand签约的中国球员，根据当时合同，他每年最高可获得300万美元（约2000万人民币）的赞助费。这已然是一般达人很难触碰到的金额。可以看到，谁高谁低，很多时候是看你拿各自领域中什么人来对比。诚然，作为CBA最优秀的球员之一，郭艾伦在广告代言等方面的收入并非普通球员所能企及，而这也涉及到所谓“网红VS职业”话题的真正关键：即当一名短视频篮球垂类的头部达人可以通过商单合作，一年创造630万左右的营收时，明明在篮球实力上绝对更胜一筹的普通CBA球员，却为何欠缺商业价值？与其说这体现了CBA运营能力的落后，与其嘲讽一家CBA俱乐部还不如一家MCN机构挣得多，倒不如说，短视频篮球垂类与职业篮球联赛，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行当。CBA存在将近30年，而短视频篮球垂类兴起才不过7、8年。换言之，一位可以在CBA打上球的职业球员，就一定能当好一名年入百万的抖音达人吗？前八一男篮队员曹岩，是为数不多退役后成功转型短视频达人的CBA球员，他与曹芳等多位达人组成篮球厂牌“瓷器厂”，目前抖音账号粉丝量超过227万。曹岩曾向懒熊体育表示，之所以会做这件事，部分是出于自己与曹芳等人关系非常好，且几个朋友的性格相当“独树一帜”。
不够“独树一帜”，或许正是一名球员无法轻易转型短视频达人的原因之一。如果说球技是决定一个人能否成为职业球员的要素，相较其他职业球员甚或爱好者，能否具备更吸引粉丝的性格、更优质的内容输出能力、做出更符合品牌投放需求的账号调性，则是一名球员能否转型短视频达人，获取更高个人收入的关键。从卷入此次合约风波的9位野球帝达人收入情况，同样可以窥见一斑。作为9个人中唯一的女性达人，郭雨妍的抖音账号“是郭雨妍”粉丝数为354万左右，在9人的粉丝数对比中仅排在第六位，其篮球水平也并非超群。但郭雨妍在2022年通过商单获得的收入分成为1632974元，仅此一项便高于王翔之外其他人的全年收入。由此可见，短视频平台自有一套商业逻辑，品牌投放的选择、账号的变现能力，与球员的篮球实力并不完全相关联。同时，MCN机构对于达人签约的选择、变现通路的建立，自属于另一个领域的操盘能力。即便就商务开发这一项，可实现的权益里双方也有很多不同。外界不必要求CBA和CBA的俱乐部们可以一专多能，杀进短视频赛道，与MCN机构一争高低。短视频赛道的竞争，没准比CBA赛场还激烈。CBA山西队球员张宁作为一名性格极具特点、在球迷间拥有一定号召力的球员，从北京大学毕业后通过选秀进入了CBA。他曾在微博发长文《张宁|知不足后自反 知困而后自强》，文中谈及了自己的职业选择。他表示：“我如果去打野球的话，去玩街球的话，玩自媒体的话，肯定百分百比我现在挣得要多，是的！”但张宁仍旧站上了CBA赛场，他说“不要尝试去说服自己放弃梦想，那样我真的会后悔的！”
▲CBA休赛期，张宁还代表利曼队出战了多场FIBA3x3赛事，刚刚成为国内积分最高的男子3人篮球队员。“网红VS职业”的话题，归根究底，是极个别球员个人职业选择的问题。CBA终归是国内最顶级的篮球联赛，一方面，CBA足以成为篮球运动员的生涯梦想，吸引类似张宁这样具备上进心的运动员；另一方面，若真是想未来能够在职业篮球以外有其他发展，职业联赛仍然是球员个人镀金的好平台。对于职业球员而言，除去基本工资、绩效和赢球奖、广告代言等收入，一些运动员还拥有其他场外收入，比如投资餐厅、球馆等实体行业，或者开办篮球训练营等。这些投资不仅在其征战CBA期间可以成为额外的收入来源，也为退役后解决生计提供备案。而职业球员的身份乃至名气，无疑给这些事业的创办提供了极大加成。而今，短视频及社交媒体的兴起，确实给球员传统的就业模式和职业生态都造成了冲击，但实际上并不一定是坏事。现役球员可以通过新兴媒体形态增加收入，而对于新人来说，在他面临是否进军职业时也多了一个选择方向。如果个人能力足够适配，做短视频达人，甚至可以成为退路之一。如果一名球员在面临“职业VS网红”的选择时，有信心自己可以做好短视频，当他从职业赛场退下来后，职业联赛的经历会不会进一步提供加成？这也许因人而异。但值得关注的是，根据巨量星图提供的数据显示，截至9月14日，周琦的抖音21-60秒钟视频报价为150000元，作为对比，“野球帝王师傅”21-60秒钟视频报价同样为150000元。前者目前粉丝数为118万左右，近30天仅发布两条视频，平均点赞2.3万；后者粉丝数为730万左右，近30天发布了23条视频，平均点赞为30万。无论粉丝数量还是视频数据表现，双方都存在较大差距的情况下，球员敢提出如此高额的商单报价，自然有受到职业球星甚至国家队球员身份的加持。从行业的阶段性去看待这种不同，就会有很多新的认知。如果说这些篮球网红或者涌现出来的野球比赛，能够通过当下更主流的媒体形态，继续培养和加强我们的篮球氛围和文化，这长远来说同样是好事，但确实需要适龄篮球苗子的增加，需要倒逼CBA本身提升职业吸引力——有时候它确实就是一场关注度之争。但具体到这件事上，比起讨论“网红VS职业”的选择问题或者CBA会因为短视频冲击导致人才流失的问题，倒更希望看到未来有一天，由于越来越多的现役球员能在短视频平台吸引粉丝、接到商务，而出现“俱乐部VS球员”如何分成的话题，那或许才是CBA拥抱短视频最理想的打开方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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